三人发挥专长,将小院内一个废弃的树根打造成了茶座

  灶台是照想象修起来的,完工后才知道烟囱摆错了位置

  人生就是这样,主宰权在我们自己手上,抛开铺天盖地的成功学,用心想想,我们究竟有多少时间是为自己而活的。想做就做吧!人生从来不会因为做了什么而后悔,后悔的是因为考虑过多,有些事再也做不了。20岁出头,真是无牵无挂的好年纪,机不可失呀,说走就走。

  ——野居青年钟洋、马培源、王淦题记

  毕业后下乡进山

  8月18日一早,钟洋、马培源、王淦三人开着面包车又下了山,他们要赶到20公里外的西安市临潼区斜口镇上购买锄头、铁锨等农具,顺便采买一周吃的蔬菜、大肉和家用洗衣粉、84消毒液等生活必需品。

  这天虽不逢集,街上依然满是来自十里八乡来逛的农民。三人边走边问路的时候,好几次都被反问:“是不是进山旅游的?另一个镇子今天有庙会,可热闹了。城里看不到的。”

  三人面面相觑地笑着摇了摇头,走进了种子销售部。拿起一包包菜种看说明书,低声耳语商量后,又放下了。老板看得不耐烦,走上前问到底想要什么。三人异口同声答道:这个季节能种的、好养的、产量还要大。

  “一看就是种地的外行。”一包白菜种和一包白萝卜种递了过来。得知三个年轻人自己要种菜,老板提高音调强调:“种子撒稀点。不然稀疏下来的白菜苗,非把你们三个胃吃伤不可。”

  正午时分,采买完毕。钟洋、王淦提议在街道上的饭馆解决午饭,顺便解解馋。马培源指着车上一大堆东西挥手道:“回家咱自己做,吃完饭马上开始挖地,赶天黑前,一定要把菜种子下到土里。”

  面包车驶离集镇,一路向东攀爬上了盘山路,在西安市临潼区边界处的斜口街办白鹿观村,有三个年轻人的新家。

  “我们是今年6月份毕业的,办完离校手续就来到这里。就想过这种日子吧,能安静地画画,尽力自给自足地生活。”钟洋向三秦都市报记者展示他们三人的本科毕业证和学士证解释道,他们是绘画系的大学生,学校在西安,从大二开始到毕业,一直在鄠邑区草堂镇的分校区上课。

  全班19名学生中,3名正在准备出国的托福、雅思考试;班长被保送到本校就读硕士研究生,有几个同学收拾铺盖行李后,在校本部外的城中村里安顿下来,整日忙着四处找工作,更多的是回到老家,准备研究生和公务员考试,或是家人正在帮着寻找进城就业机会。钟洋、马培源、王淦三人从高中起就是一个班的,大学又在一个班学绘画,毕业后又想到一起去了,到乡下在山里找一个安静的农家小院,一边坚守自己的艺术梦想,一边享受无拘无束的田园生活。

  半山腰上安新家

  三名大学生为寻找这个安静居处,着实费了番工夫。钟洋和两个伙伴坐了一晚上的火车赶到河南新乡县,向亲戚借来一辆闲置的破面包车准备跑路和拉运所需物品。“我的驾照还在新手期,不能上高速,只能走国道。那辆破面包车年久失修,天黑了才发现灯是坏的,油管还漏油,为了安全不得不进了修理厂。”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奔波,终于把车开了回来。“向深山出发,找一个我们的落脚点,接下来是诗和远方。”钟洋、马培源、王淦三人在微博上以“野居青年”为名注册了账号,希望同龄人能见证他们实实在在的乡野生活。

  “我一直梦想着有这样一片区域,可以让自己的心静下来。”钟洋对目前这个小院子情有独钟,他指着一排老房子和半搂粗的大树和远山说,差不多问了七八个地方过后,确定了这个地方。这些老房子古朴安详有韵味,竹林野花透着灵性,想写生架起画板就成了。

  半道上偶遇的女房东说:7月24日那天,这三个小伙子跑到家里,说是要租我家的老房子。反正在那都闲置了一年多了,有人帮忙看护,自然是好事,我就答应了。他们问房租多少,我丈夫就说,打眼一看就是学生娃,再说画画也是高雅的事情,你们就随便给。他们说每年出800元,我们也没还价。毕竟他们太年轻了,刚从学校出来就要独立维持生活。”“我家就是嫌弃这个地方太偏僻,才搬到山下的。在咱这山里有人租房住,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房东老放心不下这三个刚毕业的大孩子,送过来一只纯白色的断奶小狗给他们作伴,希望长大后能帮着看门。

  “安家第一步,先把草除了。长时间没人,有的草比人还高,夏天招虫招蛇。七八百平米的大院子,收拾起来真是费劲。”7月24日当天,三人原本交了房租后就准备在租住屋内住下来,结果到现场细看后,发现根本就不具备条件。“房东嘱咐我们干活悠着点,可大家心劲很足,没停歇地干了一整天,下午才感觉肚子饿了,用砖头架起炒锅烧开水泡方便面。我从来没觉得泡面这么好吃过。”钟洋笑着告诉记者。

  自力更生造出艺术范儿

  “7月26日,我们在这儿,野居开始。”房子很老,好几年没有住过人,不过水电都是通的,交过水电费后,打开开关就能用。可第三天遭遇大雨后,供电就不正常了。第二天电工查看以后说,线路老化,要重新走线。三人先把电线下疯长的树枝砍倒,然后买来新电线自己布置线路。

  三人花了足足三天时间才把草除净,院子瞬间敞亮多了。为修筑院子中间的花坛,他们在山上拉了一车石头。小花园里一株正在盛开白花的植物,也是顺道从沟底移种过来的,村里人都叫不上名字。

  然后就是清理房间,扯下老房子的破旧挂历后,发现墙都是黑的,三人当天就买了一桶涂料,把整个屋子刷白了。屋内的顶棚上堆了很多土和碎砖块,塌陷下来既不安全也不美观,他们就砍了些竹竿,用铁丝重新绑了起来。屋内原来只有一个灯泡,吊在那里太难看,弄了个斗笠当灯罩,现在看起来,就有了艺术效果。窗户上的碎玻璃还没来得及补上,就用竹片压着窗纱先临时钉起来。

  “刚来的时候还是这样的,自己动手一步一步改造出来,变化还是很大的。”三个人一边向记者翻看手机里的照片,一边自豪地说,毕竟都是学画画出身的,动手能力还比较强,院子里的废物也被他们利用下来,造出艺术范儿。

  清理后的这处农家小院有七八百平米大,共有近十间房子,目前只收拾出来一间当卧室,床板是从房东家的羊圈里搬过来的木板拼起来的,钟洋、王淦两个人挤在一张大床上,他们说等一段时间,三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一根翠绿色尚未褪去的竹竿是晾衣架。三块主人没来得及烧火用的半截木头,在三个人简单砍削之后,放在桌子上就成了具有观赏价值的艺术品根雕。

  客厅里的茶几是从院子竹林里淘来的老树根,画画的人对这些物件有天生的好感。利用它原本的造型,凿出平面,摆上茶杯、香炉,许多网友看了都说有味道。

  “半月前去了趟旧货市场,搞了一个冰箱。天太热了,吃的东西在外面放不住。”马培源指着靠墙的一个木制花架和上面的五盆绿植告诉记者,总共才100元钱。

  记者造访的那一天,三人在屋外用旧木料和竹竿搭建的画棚已经有了框架,等着冬天把爬山虎和山上那些有蔓藤的植物移栽过来,来年春天一过,就会被绿色包围。

  野居生活不想被打扰

  “我们来的时候只带着作画的所有东西和专业书籍,在山下的杂货店里买了一口锅,一个炒瓢,一张案板、一把菜刀、一把饭勺、一把锅铲和油盐酱醋及一袋米。以前都是吃食堂,所以没有个人碗筷。这次买了三个碗和一把筷子。因为筷子不零卖。”

  院子边的三棵核桃树下,一个700斤开外的老石碾竖起来做成了石桌,周边三个凳子,是从路边捡回来的水泥墩子。“我们把老石碾从草丛中推出来,放在木梯子上,然后再把梯子竖起来,然后把老石碾放稳在挖好的浅坑里固定起来。那次可是费了老大劲了,把梯子都搞坏了。”马培源说,打造这一切,需要力气更需要技术,但对初入社会的他们来说,除了靠脑子琢磨,就是一步步摸索着干。

  虽然房东的厨房可以利用,三人还是在核桃树下动手建了一个灶台生火做饭。“我们是想当然地利用捡来的砖头砌的,虽样貌平平,但倍儿结实,就是烟囱放错了位置,出烟孔也留得小,炒菜时经常会被呛得流眼泪。”

  “靠山吃山,山里的野桃成熟后涩中透着香甜。”每天不忙的时候,三个人一起去摘野桃。下雨后,院子里的树上就会长出木耳,王淦总会第一个爬上树,把它们都弄下来,做一盘木耳回锅肉,“肥瘦相间,来一口,回味无穷。”

  “看着自己动手做出的饭菜,之前再多辛苦也觉得值。”吃完饭后,三个人会到山边沟底散步兜风,走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禁不住拿出手机在网上和同学及家人聊上几句。有网友表示想来看看,三人回复:喝茶可以,其他的要求暂时还不具备接待条件。三人表示目前的野居生活不想被打扰,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想想未来。

  山里的生活节奏很慢,夜晚很长,三人在屋内喝茶,计划着在院子中的空地上栽种些花花草草和瓜果蔬菜。大山在深夜归于寂静,三人良久沉默。客厅中央一周前就支起了画板,白色的画布还是一片空白。李葵已经习惯和三位主人的群居生活,白天活蹦乱跳的它,这时在画架下进入了梦乡。

  “作画要尽快开始。我们不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三个人相互鼓励,强调出发不忘初心。

  本报记者孙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