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的第一天,因疫情推迟了四次的第九届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终于在西安开幕,来自各地的专家、学者、电影从业者齐聚于此,共享这场光影盛宴。作为我国唯一以丝路命名的国际电影节,经过多年探索已经成为国家“一带一路”文化交流与合作的重要品牌。
在本届电影节上,电影人段鹏担任两个官方论坛系列活动的策划、组织实施,并开展国际展映影片邀约等工作,完成多项关于电影节的专项工作。
早在2012年第一届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段鹏就开始承担电影节国际影片的邀约和策展,并连续三届担任丝路国际电影节的国际联络人,策划并承担了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的策划组织、主竞赛影片评审、国际影片邀约、国际电影节联络、多个官方论坛组织策划等重要工作。
十年来,他多次组织政府宣传文化单位领导、行业专家学者出访美、法、德、意、罗、匈、日、韩等二十个国家;与威尼斯、东京、蒙特利尔、开罗、中美、莫斯科、华沙、特兰西瓦尼亚、釜山等众多国际电影节建立了广泛的联系。同时,他还曾任四个A类国际电影节中国区选片人,成为戛纳国际电影节注册制片人。
作为监制和制片人,在段鹏的主导下拍摄的电影两次拿到国际A类电影节大奖,电影《郎在对门唱山歌》斩获第十四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最佳女主角奖、最佳编剧奖、最佳作曲奖,以及传媒大奖最佳男配角奖、最佳新人女演员等五项大奖及十几个国家国内大奖;电影《塬上》斩获第三十九届莫斯科国际电影节最高奖圣乔治金奖最佳影片,第十三届中美国际电影节金天使奖最佳影片等十几项国际国内大奖,被国家广电总局授予“中国电影国际传播突出贡献奖”。
作为公司老总,段鹏创立的一路阳光电影公司拥有三条完备的业务链,电影的投资与制作、国际化的电影文化交流与合作、国际化纪录片制作与发行,先后投资拍摄了二十余部电影。
多年来他积极开展国际间影视项目合作,先后与意大利、法国、伊朗、美国等国影视机构合作,联合拍摄了《和慧》《大黄一家人》《石榴的故事》《寻找斯诺》等纪录电影,并将在今年下半年与法国、伊朗合作拍摄《小麦》和《城门》两部纪录片。
他主编了《到陕西拍电影之西安勘景指南》一书,第一次以专题图书的形式将西安影视拍摄景点汇总出版,成为丝路电影节的官方礼品,弥补了一个城市一个电影节专题形象宣传的缺憾。他以情怀、执着和专业的态度以及在专业领域多年耕耘取得的成绩得到了中国电影界的高度赞誉,被推选为中国电影家协会理事、陕西省电影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电影行业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陕西省广播电影电视协会副会长、陕西省电影审查委员会专家;成为北京电影学院理事会理事,西北大学、陕西师范大学、陕西科技大学、西安外国语大学、西安美术学院客座教授及行业导师。
他与电影到底有着怎样的不解之缘呢?资深影评人曾世湘对段鹏进行了独家专访。
三十年就做了电影这一件事情
曾世湘:在电影行业扎根几十年,你怎么看待职业电影人?
段鹏:受父亲的影响,我从小爱好摄影,后来因为工作原因,一直从事影视宣传工作,这样就有了大量的实践机会。上世纪九十年代就拍摄了大量的纪录片并开始参与电视剧的创作,后来去北京电影学院进修,从此就走上了电影的“不归路”。2000年,我执导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篇电影《一路阳光》,现在我们公司的名字就由此而来。后来又拍摄了大量的栏目剧。女儿现在也受我的影响,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后留学美国,做一名职业电影人,也成为了她的理想。
我们都知道,职业是一种谋生的手段。当你把电影作为职业的时候就意味着电影和生活是融为一体的,每天思考的问题是电影,生活中所有的事情也是围绕着电影进行,可以说电影就是生活的全部,电影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这些年,我作为中国电影家协会理事,在陕西省电影家协会、陕西省电影行业协会都承担相应的工作;作为省上电影审查委员会的专家委员,参与了大量电影作品的评审。编辑出版电影书籍《到陕西拍电影之西安勘景指南》,十年来一直做电影台历,送给行业内的领导和朋友;常年坚持做电影观影沙龙、在学校、企业举办各种电影讲座,在陕西广播电台开办《老段聊电影》节目,还在B站上开设同名聊电影的专栏。这些,都是围绕着电影,完全没有考虑经济回报,就是热爱这个。快三十年就做电影这一件事情,把自己的生活、理想和职业高度融合,是件很幸福的事。
三年疫情沉重打击了电影行业,我的公司也出现过亏损,家人和朋友提醒能否转行。我说干了这么多年,除了电影我什么都不会。哈哈。
曾世湘:在电影行业中这么些年,你的切身感受是什么?
段鹏:谈“情怀”好像是我们上一代人的事了,现在要是说起感觉很矫情、很虚,但我认为做电影恰恰需要谈情怀。电影是一种文化产品,有强烈的商品属性。既然是商品,就会有投入和产出,就会有赔有赚,有巨大的投资风险。还有就是作品的品质,会不会被市场接受?会不会挨骂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这些都会产生严重的焦虑而且伴随整个过程。创作运营一部电影需要很长时间,有时需要几年。想想几年里就做一件事情,而且要忍受长期的焦虑,是需要极大勇气的。那么这种勇气的来源就是一种能让你为此付出的精神动力,而这就是情怀。它是一种精神信仰,所以情怀才显得如此珍贵。
做电影不能没有情怀,但仅凭情怀是远远不够的,更需要执着和专业。
平衡商业与艺术是基本功底
曾世湘: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是中国的三大电影节之一,你在其中一直担当重要工作,具体是做了哪些事情?
段鹏:能够参与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的策划组织和实施,我自己也是深感荣幸。从第一届开始我就组织国际电影展,后来连续三届担任电影节国际联络人;第二届时我就负责西安分会场的全面策划组织实施,还有国际影片展映、评审、论坛、开闭幕式等活动。
第三届和第五届,我策划组织了主竞赛单元的评审工作,还有国际影片邀约、国际电影节联络及两个官方论坛实施;到了第七届,我还担任主竞赛单元评委, 组织官方电影论坛;刚刚结束的第九届,我担任两个官方论坛策划、组织实施;还是国际展映影片邀约等,完成八项电影节专项工作。
从2013年开始到疫情爆发前,每年都负责组织省上相关里领导专家出访多个国际电影节,与意大利威尼斯、日本东京、莫斯科、韩国、美国等多个国际电影节签署了合作协议。
这些年,我还担任了中国电影金鸡百花奖的评审,第七届丝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评委,以及陕西省“五个一工程奖”和陕西省重大精品项目的评审。作为电影行业中的一员,担任这些评审的工作,我也深感责任重大。
曾世湘:电影是艺术,也有商品的属性。你在拍摄电影作品中,如何在商业和艺术中寻找平衡?
段鹏:我们都知道电影具有双重属性,但电影首先是视听艺术,它有自己创作和运营规律。我们在拍摄电影前是把它当作一个项目运作的。首先需要一个清晰的定位,不能盲目,需要对电影的趋势做出准确的预判。比如这部电影最终是走入商业院线还是报送国际电影节,或是完成一个上级交给电影项目,它对创作的要求是完全不一样的。投资规模,题材、主创、影片风格的选择都有极大的差别。比如国际电影节的评判标准是在讲好故事的基础上考察影片对人生社会的哲学思考,评判影片在视听语言表达上的积极探索,但商业影片就要注重分析观众的观影心态和观影体验,分析选择电影类型,一句话就是投其所好。
同时,拍摄制作过程也是一个精准的管理过程,需要在规定时间和预算内完成制作并呈现最好的效果。这种商业和艺术的平衡需要长期的积累和实践,这也是作为职业电影人的一个基本功底。
好的电影会让观众去思考人与社会的关系,会思考当下,因为它有对社会的思考,能够触及到观众的内心世界。有些电影是艺术上的成功,比如《地久天长》《寄生虫》等获得国际电影节大奖;有些电影是商业上的成功,比如《阿凡达》《满江红》等。当然,对于具体的电影项目来说,也不是完全绝对的。电影作为商品和文化双重属性在市场的不确定性,导致电影的商业风险极大。但一部好的电影,是必须要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
作为一家民营电影公司,我们获得两个A类国际电影节大奖,在商业上也取得了成功,也正是良好的商业回报让我们可以从容的投入下一部电影的创作和运营中。
通过电影留住记忆 记住乡愁
曾世湘:你再谈一谈《塬上》的拍摄情况,这个非常有代表性。
段鹏: 这部影片是根据同名长篇小说改编的,但影片最后呈现是完全不同的故事。我们在前期策划中就准确把握主题、定位清晰,关注的是全人类共同面对的生存和发展问题。我自己的总结首先是选题好,注重对人性的挖掘和对社会问题的思考,其次是导演对影片摄制的把握,采用极具风格的表现手法。
我们拍摄只用了17天,但是筹备了三个月。为什么拍摄这么快?不是说电影拍摄的工作量不大,而是主要得益于团队的高效率。导演对影片的每场戏每个镜头的要求非常明确,演员非常专业,剧组各部门配合非常默契。
莫斯科国际电影节是久负盛名的国际A类电影节之一。这届主竞赛单元共有13部影片入围,《塬上》最终打动了所有的评审团成员,莫斯科电影节执行主席基里尔高度赞扬影片“极具艺术价值”。
这部电影除了所呈现的故事和大胆的表现手法,重要的是创作者的哲学思考也全部在电影中展现。选择黑白是为影片的主题服务,黑白影调高度的色彩浓缩符合影片所表现的环保主题以及人物气质。影片采用固定机位长镜头拍摄,而且多数是群场戏,导演有清晰的思路,采用了纪录片拍摄手法。这样的好处可以客观冷静展现人物内心世界,不添加主观的成分,以客观真实冷静的状态展现。与上一部影片《郎在对门唱山歌》相比,上一部是移动机位的长镜头,这一部是固定机位的长镜头。把影片镜头语言的表现推向极致,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艺术尝试。
莫斯科国际电影节评委会主席雷撒米尔·卡米里在颁奖词中评价这部影片:“影片以客观冷峻的视角揭示了人性的困惑,展现了一个高速发展的中国如何面对人类共同的生存和发展问题。”这也是电影节对我们作品的最高认可。
曾世湘:谈一谈你对新时代电影的一些展望。
段鹏:电影或是影像一定是多元化的。从大范围来讲,只要是视频影像几乎人人都可以参与,如手机的视频化记录。它既可以进行个人表达,也可以是记录社会生活的工具,这些已经渗透到每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疫情过后,电影创作也开始缓慢复苏。作为职业电影人,当然要有更高的要求。电影本身的文化属性,决定了电影人要有强烈的社会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又因为电影产业有文化和商业的双重属性,所以电影人还必须具备优秀的文化素养和精准的市场判断力,才能对影片的前期策划、拍摄制作和后期的宣传发行全程准确掌控。
同时,作为职业电影人需要有国际视野和眼光,因为电影是所有艺术门类中最具国际传媒性的。当然更需要情怀,这种情怀是融入到血脉之中的对电影的热爱,而不仅仅是为了赚钱。
我目前正在筹备新的电影,讲述的是一个离家十余年的女儿回乡寻母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记忆与乡愁的故事。影片展现的是生长于城市化浪潮的青年一代离乡又返乡,面对家庭关系与成长记忆时所感受到的撕裂与纠缠,以及他们内心深处与故乡最本质的情感联结。故事中女儿与母亲的和解,就是那些远走他乡的年轻人与故乡的和解。而借由主人公的故乡寻迹之旅,我们也得以去感受生命的真实、温情和诗意。我们要做的,就是留住记忆,记住乡愁。
这部影片计划四月下旬开机拍摄,这也是继《郎在对门唱山歌》《塬上》后第三部面向商业市场和国际电影节的影片。我也坚信新的时代我们这些职业电影人会有更广阔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