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挺机枪围剿日本敌机

  熟悉兰州在中国版图上的位置,就会明白它对于抗战中所具有的战略意义。甘肃的省会处在中国大地中线偏北的位置,是抗战大后方的一部分,距离敌后和正面战场都不是非常遥远。这个西北地区的交通重镇,是援华战略物资的理想集散地。

  日军非常明白兰州对于中国防空的重要性,在卢沟桥事变后不到四个月就开始空袭,而且次数密集,机数逐次增多。

  毛泽东主席在1938年5月发表的《论持久战》中明确指出,“广州、武汉、兰州”是日军企图占领的三个重要战略支点。为了达成预定的轰炸密度,日军的每一架意式轰炸机都载有六枚五十公斤级的爆破弹,每一架九七式重型轰炸机都载有十二枚五十公斤级炸弹。

  兰州五泉山曾是第八战区首脑机关所在地,也是指挥甘、宁、青、绥远地区对日作战、防空的核心。抗战期间,第八战区组织部分部队参加了绥西抗战,支援陕北榆林地区军民积极备战,组织指挥了兰州空战。

  上级给靳惠胜的机枪连下达了防空任务,六挺机枪全部布置在兰州城南边的皋兰山上。自古五泉山和皋兰山就是兰州天然的战略制高点,是兵家必争之要地。靳惠胜和战友挖好战壕,支起高射架,装好子弹袋,一袋子弹250发,握住板机不放,二百五十发子弹一分钟内就能接连发出。

  记得有一天是日食,日本四架轰炸机飞来,城内外响起警报。日本飞机刚进入兰州城区边,还没等他们发射一枪一弹,六挺重机枪齐发,其中靳惠胜和战友盯住的那一架敌机被打中,冒着黑烟转向就跑,最后落在黄河岸边。其余三架敌机见状也扭头逃窜了。从此后,敌机再没有来过。二十多天后,靳惠胜和战友在山上训练时,闻到了腐败的恶臭味,经过搜寻,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六具日军尸体,他们身上佩带着手枪,身边有地图和吃光了的罐头。那次机枪连队受到了上级的表扬。

  用两年时间写出自己一生经历

  1941年2月靳惠胜所在的部队被改名为西北交通总队,开始向嘉峪关外开拔,目的地是玉门、安西、敦煌一带。在玉门驻防期间,靳惠胜才知道那真是个好地方,河里随水飘着的都有石油。

  1946年5月,靳惠胜返回陕西,没多久就回家了。据老人回忆,“我妈说每次过部队她都挨个看当兵的面孔,就是没见过我。当时想着外国侵略者都被我们打跑了,好日子应该来了,没料想我的家还是老样子,就是人口又增加了,日子也更艰难。我晚上还是没有容身睡觉的地方,还要在邻居家借宿。”

  1950年1月,靳惠胜随新编第7军副军长兼新编20师师长樊雨农一起,在陕西大巴山区向解放军投诚。回到家才知道西安早都解放了,正在搞土改,他家分到12亩地和一间牲口棚,借钱买了一头驴,他和二哥在村外还新盖了三间瓦房。这个时候靳惠胜感觉日子算是步入了正道。

  县政府得知他有文化,安排他给群众扫盲识字。后来推荐他去上师范学校。经过学习,这才使他真正对共产党新中国有了新的、深刻的认识。此后,他一直在教育系统工作,当过教师,也管过食堂,还亲自参与引镇、鸣犊两所中学的创建。

  “文革”中靳惠胜遭到诬陷被判入狱七年,劳动改造期间,“我还是坚信共产党是实事求是的,不会冤枉好人的。事情总有弄明白的时候。”粉碎四人帮后,他被平反昭雪,重返教育岗位,退休后还承包过工厂做过生意。

  靳惠胜今年九十岁了,身子骨还很好,前两年还能骑自行车东奔西跑看望健在的战友。一天活动下来,还不觉得累。特别是没有生过大病,也没有住过医院。老战友张云卿和他开玩笑说:“你是个活神仙,打了多年的仗,竟然没有负过一次伤。”

  如今已四世同堂,靳惠胜晚年生活很幸福。“我的儿孙大多还是农民,可他们过的生活和我当年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我花费两年时间把自己坎坷又幸运的一生经历写了出来,就是要让后人不要忘记过去,更要铭记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今天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