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二代染毒瘾败光家产 3名戒毒青年的自我救赎

  监区内自办戒毒专题板报

 
 

  新闻提示:今天,是第29个国际禁毒日,今年禁毒日的主题是“无毒青春健康生活”。在这个主题的背后,是一组触目惊心的数据:我国现有的234.5万名吸毒人员中,35岁以下的青少年比例高达62.4%,其中1.8%的人员不满18岁。

  尽管我们相信,大多数青少年吸毒者是因为好奇而误入歧途,但就算有泪水有忏悔,想要回头,又谈何容易。近日,记者走进西安市公安局强制戒毒所,听3名戒毒青年讲述各自与“毒魔”纠缠的心路历程——这其中的血与泪、悔与恨,再次昭示出一个道理:毒品是雷池,不可越半步,否则将粉身碎骨。

  人物档案:小蓉女,24岁,铜川人,7年吸毒史

  学校里拉着男友一起吸毒

  小蓉拎着小板凳轻轻地走进来,等待的目光中流露出习惯性的乖巧。眉清目秀,轻声细语。看得出,她爱漂亮,眉毛做过美容。

  在铜川老家,她算是家境优越,被父母宠大的孩子。她只有24岁,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医生,作为家中的独生女,她的人生也许会有无数种可能。“也许会继续上学吧,当然,还可能会谈个靠谱的男朋友,每天约会、看电影,吃好吃的。”

  第一次吸毒,完全是好奇。彼时,小蓉在铜川某中专学校上学,有一天,舍友从外面带回一包冰毒,怂恿她“溜点冰”。“完全是好奇,就是忍不住想尝尝。”第一次吸毒后的反应,小蓉至今都记得,“整个人就飘了”。

  两周后,她第二次吸毒,剂量比上次增加了一倍。“前两次,我并没感觉到上瘾,但一个月之后,副作用就来了。“第一个明显的变化是变胖,刹不住地变胖——她再也离不开毒品了。

  吸毒后不久,小蓉的男朋友发现了这事。

  男朋友问,这是啥玩意?她回答,冰毒,吸两口不上瘾。很快,男朋友也开始吸毒。两人开始不上课,找各种理由和父母要钱,说要买新衣服,说学校收费,说朋友过生日,说手机丢了……他们的生活,只剩下吸毒、吸毒、吸毒。

  2011年,小蓉和朋友从铜川来到西安,在灞桥区一家酒店,因聚众吸毒被灞桥警方抓获。小蓉的母亲赶到西安,交过相关罚款后,将女儿领回家,一顿暴打。

  她被母亲关在家中,整整一星期。有天夜里,她翻窗户从家跑出来,与男朋友跑到西安。“我们在凤城九路租的房子,他贩毒,我吸毒,不缺钱花,没人管。”整整一年,她拒绝了家人联系,任性地寻找毒品带来的刺激和快感,“每天都要吸,不吸几口就起不了床。”

  2013年12月,小蓉又一次被警方抓获,并被送往陕西省女子戒毒所,强制戒毒1年9个月。

  “我本以为出去以后撇开一切,重新开始,可身边的朋友都在吸毒,一个多月后毒瘾又上来了,我控制不了,当时我真想把自己杀死。”

  人物档案:刚子男,21岁,西安人,8年吸毒史

  “谁会愿意与一个瘾君子为伍”

  刚子闭着眼,回忆起2008年第一次吸毒的场景,“夜店里,低音炮音响很大,有人光膀子跳舞,有人趴着睡觉,有人搂搂抱抱喝酒。”

  那时,流行香港电影和“古惑仔”,在13岁的他看来,学校外面有个混社会的大哥“罩着”,倍儿有面子。

  他被“大哥”带去夜店,“大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K粉,用银行卡把那些粉末刮成条状,递过来一个吸管,“用鼻子吸,用点力,猛吸。”

  “嘴巴很苦,想喝水,想吃糖。”对于刚子来说,第一次吸毒更多的是跟风。

  “2008年前后,西安刚开始出现K粉,‘吸粉’代表时尚。”于是,朋友、朋友的朋友,不断加入这个圈子,他们通宵跳舞,甚至发生性行为。

  他的成绩一落千丈,开始打群架、逃课、通宵玩游戏,遭到学校开除。高中还没毕业,他决定不上学了,“开始混社会”。

  2014年,刚子和表哥合开了一家广告公司,他把挣到的钱全部用来买毒品。后来,因为钱不够,他开始贩毒,以贩养吸。

  刚子是在酒店开房间吸毒被民警抓到的,民警打电话通知他的父母,事情败露后,父母一度和他断绝关系。

  因为吸毒,他整个人性情大变,格外暴躁,爱动手打人。女朋友忍无可忍,选择分手。

  今年3月29日,刚子的一名下线在进行毒品交易时,被警方抓获,下线供出了他,他被送来强制戒毒所。刚子痛下决心戒毒,“特羡慕年轻人这种阳光、积极的生活,可是谁会愿意与一个瘾君子为伍?”他说,吸毒这几年来,自己刻意不去与朋友们联系,不仅是害怕大家嘲笑,更重要的是,“我已经掉进河里了,不想再让别人也这浑水。”

  人物档案:大阳男,37岁,西安人,16年吸毒史

  “我弟是被我害死的”

  大阳的弟弟死了,死在自家的卫生间,死因是海洛因注射过量。这是大阳最疼爱、最牵挂的弟弟,整整小他9岁。

  “我弟是我看大的,也是被我害死的。”在戒毒所管教民警的办公室,37岁的大阳,萎靡不振地坐着,一个人喃喃自语。管教民警说,大阳不是被“抓”进来的,他属于自愿戒毒人员。

  大阳是西安典型的城中村人,每月靠不菲的房租生活,家境阔绰。

  2000年前,大阳在村子门口开了个小吃摊,卖麻辣烫。村里一个朋友说,他搞到一点新鲜东西,等晚上打烊了,去他家尝尝。那个夏天的夜晚,成为大阳生命中最致命的转折点。在朋友家,他第一次吸毒,“吸的是鸦片,我知道鸦片的危害,就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可以解乏,想尝一口是啥滋味。”

  一直到两个月后,他开始接触海洛因,并在朋友的帮助下,向体内注射海洛因。大阳对毒品的依赖越来越严重,他关了麻辣烫店,毒品让他的体力完全透支,有时不吸毒,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在第一次聚众吸毒被警察抓获后,大阳吸毒的消息,开始在村子里流传开,他的父亲一气之下,脑溢血瘫在床上,母亲突发心脏病。大阳说,父母生病让他痛下决心戒毒。

  可是,毒瘾像赶不走的幽灵,每天每时每刻都纠缠着他,他压根戒不掉。“新型毒品更多的是心理依赖,而海洛因、鸦片这些传统毒品,更多的是生理依赖。”吸食早已满足不了欲望,他开始注射,每次毒瘾发作,疼痛抽筋,感觉有千万只虫子在全身叮咬。

  这么多年,吸毒花掉多少钱?大阳摇着头说,这个数字没法算,但保守估计都在200万元。

  因为吸毒,他至今没有成家。“即便说你是个残疾人,也可以找到媳妇,可是别人一打听你是吸毒人员,谁会嫁给你?”

  2013年,正在戒毒所强制戒毒的大阳,得知了弟弟死亡的消息。“当时,我弟已经不在3个月了,我妈来探视我时,哭着给我说的,我当时就崩溃了,太后悔了”。说到这里,他的情绪几近崩溃,“毒品这东西真的不能沾,一沾就完蛋了。”

  一朝吸毒,终身戒毒。这一次进戒毒所,会不会是大阳的最后一次戒毒,谁也不知道。希望弟弟的死,能给他一次最强的触动,让他愿意活得久一点,健康一点。

  (以上人物均为化名)文/首席记者宋雨实习生罗旭图/本报记者李宗华